人生至暗时，谁是那个为你托底的人

            

作者：王玺

  很多人跟我分享过一种感受，身处高山、大桥或者高楼的时候，他（她）们常常会产生一种一跃而下的冲动，而且并不觉得有多可怕。

  比如在高山上看底下层层叠叠的绿色丛林，在大桥上看那泛着金光的平缓的河流。

  都会给人带来一种错觉和诱惑，觉得跳进去一点都不危险，内心深处甚至隐隐渴望融入其中。

  到过峨眉山金顶的人大多感叹：舍身崖的云海太美了，让人有跳下去的冲动。

  事实上，每年都有好几十人义无反顾地从舍身崖上跳下去，很难说是否被云遮雾绕的景观所吸引，临时起意也未可知。

  有时美到极致，反而成为最危险的诱惑。

  我的一位做麻醉师的美女发小说：

  那些临时起意自杀的人，只要是抢救回来的，几乎都后悔了。

  有些人告诉她，在跳下去尚有意识的过程中自己已经很后悔，但是来不及了。

  冲动的后果很严重，即使保住了命，身体往往会落下残疾。

  · 01 · 

  在一个独自饮酒的夜晚，情绪低落的他从25层楼上向下俯瞰，突然萌生一个忧伤的念头：如果此刻自己跳下去，可能是最好的结束。

  这个念头一经滋长，就无法停止，他站在阳台上，看着楼下蝼蚁般细小的人影和车流，漆黑夜色里远处的点点星光，离他如此遥远而空旷，足以抹去所有的恐惧。

  那一刻他被强烈的诱惑了，他想，死有什么大不了，只须轻轻往下一跳，所有的痛苦和压力就都解脱了。

  他靠近阳台栏杆，探头向下张望，想找一个跳下去后不会伤着路人的角度。

  他开始尝试把腿跨上栏杆，一边想要不要跳之前来个加速度。

  这时候，他的手机响了。

  电话是在老家的父亲打来的，父亲说：

  差点忘了跟你说，你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风干肉，已经寄出来了，可能这两天就到北京，注意收快递哦。 

  这个电话啪地一下把他打回了现实。

  他说，如果当时我爸电话晚来一会儿，可能我真的就跳下去了。那个电话把我打醒，使我意识到这世上我不是一个人。

  · 02 · 

  14岁那年，不堪父亲家暴的她，决定寒假放假的第二天就离开家，去一个遥远陌生的地方流浪。

  之所以选那个时候，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期末成绩单拿回家，肯定又会招来一顿暴打。她渴望摆脱这样的日子，奔向未知的远方。

  做出这个决定之后，她反而坦然而平静，甚至还有些激动。

  她悄悄收拾了喜欢的衣物和积攒已久的零花钱，提前把它们藏在床底下，就等第二天从学校回来之后，取了背包就离开这个家。

  到了学校，看到成绩单，果然数学又不及格。

  尽管在预料中，她还是很伤心，这时候班主任老师当众宣布，她的语文成绩考了全年级第一，作文满分，而且将被选登到省级文学刊物。

  她又高兴又难过，心想那又怎样，语文再好，数学这么差也两相抵消了，偏科太厉害，将来考学都成问题。

  站在讲台上的班主任老师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，突然说：

  我经常说一句话，一个人语文成绩好其实很重要。

  我见过很多人，理科很差，但文章写得好，或者写得一手好字，结果长大了还是很有出息。

  从长远来看，拥有一技之长，比单纯的分数高更重要。 

  她心里像被照进一道光，有了欣喜和希望，突然觉得，自己的路还没有绝。

  结果那天回家，父母得知她语文成绩和文章的事，竟比她还要高兴。

  此后她的生活，果然印证了班主任老师说过的话。

  她打心里感激他，她曾无数次设想，如果当年真的离家出走，小小年纪的自己会遭遇到什么不敢想象。

  · 03 · 

  她和他，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儿，旁人眼里的恩爱夫妻，感情生活却已走到岌岌可危的地步。

  原来她小时候曾被父母送养到亲戚家，长大后才接回来。

  这导致她骨子里非常疏离、自卑，和家人都不亲，缺乏安全感，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真的爱自己。

  每一段恋爱里她都在不停的怀疑和无休止的索取，越喜欢一个人，越是变本加厉各种折腾。

  最后总是把对方逼到落荒而逃，等到对方真的跑掉了，她又会在心底冷笑：果然不够爱我，果然我不值得被爱。

  后来，她遇到了他。

  他是真的太爱她了，所以对她故伎重演的各种折磨，全部采取容忍顺从的态度，直到把她感动了，觉得他是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，两个人才终于走入了婚姻。

  然而婚姻也并没有改变她内心深处情感的空洞与匮乏，根深蒂固的不安全感始终缠绕着她。

  尤其当他对她怠慢的时候，当他有自己的工作需要关注的时候，她又会开始各种担心和怀疑。

  忍无可忍的他开始不耐烦，两个人开始各种争吵，一吵架她就提离婚，但他在这个问题上永远都对她说“不”。

  这个坚定的态度使得他们即便吵得再厉害，也始终没有分开。

  但是，两个人都很疲惫了，都不知道该怎么往前走。

  · 04 · 

  她对我说：我知道我有很大问题，但我就是停不下来。

  我说：你一直不停的折腾，其实是在不断试探，试探你到底可以过分到什么程度，他才会离开你。

她的眼泪哗地一下出来了。

  他对我说：我到底该怎么做，才能让她安心？

  我说：对于一个内心有着巨大黑洞的人，除了用爱去填，没有别的办法。

  他也哭了，他说：我明白了。

  后来，他的投资遭遇一个很大的挫败，差点有牢狱之灾，这时候勇敢站出来八方营救他的，竟然是一直依赖他仿佛永远长不大的她，这是他始料未及的。

  看上去多年来他一直托着她，托着彼此的关系，他托得太好了，所以她，长大了，反过来也可以托着他了。

  世间最好的关系，就是成为彼此的依托。

  · 05 · 

  就像《无问西东》里，陈鹏和王敏佳的爱情。

  王敏佳遭遇人生最耻辱最痛苦经历的时候，被陈鹏带回老家休养，容颜被毁的她对陈鹏说：

  我不敢闭眼睛，一闭眼就觉得自己往下掉。

  一直往下掉，下面特别黑，我特别害怕。 

  陈鹏紧紧抱住她说：

  我就是那个给你托底的人，我会跟你一起往下掉。

  不管你掉得有多深，我都会在下面给你托着......

  我什么都不怕，就怕你掉的时候把我推开，不要我给你托着。

  最后两个人的结局是美好的，当陈鹏完成使命回到村庄寻找王敏佳的时候，王敏佳也跑到茫茫戈壁滩去寻找他了。

  带着爱和希望，和从今往后她要照顾他一辈子的决心。

  很多和抑郁症对抗数年却经久未愈的人，就是因为不相信有人会接住自己，自己真的会好起来，所以死死地悬在半空，宁肯百般挣扎，也不敢往下掉一掉。

  对于信任我的来访者，我会鼓励他（她）们放弃对抗，允许自己掉到谷底。

  只有掉到最绝望之处的重新站立，才最有力量。

  有位来访者的话一直铭记在心，曾经抑郁的她对我说：

  无论我的情况有多么糟糕，都是您一直稳稳地接住我。

  不管有多么煎熬，只要一想到有您在，我心里也是安定的。

 

  我喜欢这段话，它让我明了自己的价值和工作的意义。

  很多时候支撑我们活下去的，不过是有人在恰当的时候，用力托了一下。

  一直记得并感恩成长中在关键时刻托过我的人。

  请珍惜生命中那些为你托底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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